萬紅菱也在，這會兒正氣得渾身哆嗦，聽到外面有動靜，臉色陰冷的看了一眼守著自己的男人。

她現在比被打了的蕭佳人還慘，眼睛都腫成了一條縫，不過即便是如此，旁邊的男人也是周身一緊，柔聲：“有阿奴在，少爺無礙。”

萬紅菱不能說話，嘴唇像是貼著兩根大香腸似的，只能點頭。

她還是沒防備，朱家的人用毒也厲害的很，自己這臉算是毀了，看來得去找喬振邦才行了。

喬振邦是朱洪最後一個徒弟，學到了多少不知道，不過解這麽個毒應該沒問題，但是他可能不願意，想到這裏，擡手叫來了跟在身邊的柳絮，自從柳白死了之後，柳絮就成了她近前最得力的人了，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下幾個字，柳絮立刻點頭，轉身走了。

柳絮在外面看著少爺和阿奴纏著一個男人打在一起，眉頭都沒動一下，快速的融入黑夜中，直奔上京去了。

原本一個喬謙達壓根就不是對手，可是突然冒出來的黑衣男子倒是厲害的很，喬謙修不想戀戰，所以抽身跳出來，沈聲吩咐下去：“把這裏給我拿下！”

蹭蹭蹭，十幾二十個的黑衣人瞬間跳進了院子裏，而他一個縱身騎在馬背上，飛奔而去。

剛才，他見到一個女子離開了，他不能放過。

柳絮輕功極好，善於隱匿，這些年在柳善堂越發的出眾了，有一些棘手的人，她出馬從沒有失手過。

所以，當她感覺到背後有人追上來的時候，冷冷地笑了，騎馬？當自己是傻子嗎？

一縱身隱在樹裏，擡起手臂，手臂上有袖箭，袖箭的箭尖上淬了劇毒的，只要刮破一點兒皮，一盞茶的功夫都不用，人就會徹底死絕，不過這是她自己的秘密，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，哪怕是自己的主子萬紅菱也不知道的。

人得有底牌，底牌是保命的，怎麽能輕易告訴別人？

她凝神細聽，馬蹄聲很急，可以想象的出來馬上的人很著急的，她知道少爺抓了個女人，讓她像是吞了死蒼蠅似的，少爺很混，幾次都對自己動手動腳的，要不是他娘是萬紅菱，自己造就把他弄死扔到亂葬崗餵野狗了。

她討厭男人，自己並不覺得奇怪，柳善堂出來的女人有幾個不討厭男人的？以前她很小的時候，大小姐護著她的，只是後來大小姐再也沒見到過了，有人說大小姐死了，也有人說大小姐跑了，反正從那天開始，柳善堂就成了地獄，但凡年滿十三歲，都要被好幾個人輪，輪了之後心就死了，活著就是殺人，殺男人，也有活不下去自殺的，但是她不想死，她認定大小姐還活著，所以很努力的磨練自己殺人的本事，早晚有一天要給大小姐和當家的報仇，萬紅菱？

柳絮瞇了瞇眼睛，魔鬼一樣的人，她鬥不過，阿奴太厲害。

當她看到了馬的時候，整個人都繃緊了，因為馬上沒人！

危險的氣息瞬間裹住了她，意識到這一點，她當機立斷直接跳下來，借著落下來的力道在地上滾出去好遠，擡頭，面前一雙鞋，半截袍子，在往上看，就看到了一雙猶如寒潭的眼睛。

“你找的女人送去了春花秋月。”柳絮絲毫都沒猶豫。

喬謙修看著柳絮：“你去做什麽？”

“殺我就動手，不殺就去救人，春花秋月不容易進去，晚了的話，人就沒救了。”柳絮嘴上這麽說，手腕上的袖箭就對準了喬謙修的胸口，只要她一動卡簧，眼前的人就是一具死屍。

喬謙修轉身就走，她卻猶豫了。

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，她不想殺了喬謙修，這個人也恨死了萬紅菱的。

聽到馬蹄聲急促的遠去，柳絮靠在樹上擡頭看著天，天上有一彎新月，星星幾顆。

她以為自己足夠厲害了，可惜，除了阿奴之外，還有自己對付不了的人，幸好這個人的目標也是萬紅菱。

起身，再次往上京奔去，她耐力極好，輕功極好，討厭騎馬，因為出了自己之外，她什麽都不信，包括畜生。

上京，要三天的路程才能到，孫玉琢硬是在天黑之前把蕭佳人扔進了春花秋月裏，他很害怕，怕被抓到，魏西鳳告訴他了，喬謙修都去喬家老宅找人了。

人送到，他便鉆進了一個屋子裏，身上有喬謙達給的令牌，這裏的人對他客氣的很，要了吃喝和女人，整個人就像是瘋狗一樣，發洩著……。

蕭佳人很慶幸自己還活著，不過活得不太好，臉消腫了就更不好了，比如現在。

春花秋月的老鴇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婦，一身紫色的長裙，胸口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，只要一彎腰，怕是胸前風光都會一覽無遺。

她坐在對面，擺弄著手指甲，偶爾會擡頭看看躺在地上的蕭佳人。

做這行時間久了，眼睛就毒的很，什麽樣的貨色一眼就能看穿，比如眼前這個遭的埋埋汰汰的女人，只要捯飭一下，現在的頭牌就得換人了。

想到那個叫嬌娘的頭牌，老鴇眼裏就帶著幾分怨毒，不就是年輕嗎？抱著柳風那條老狗的大腿，整日裏作威作福的，要不是柳風自己招惹不起，這樣的貨色自己有一百種法子折騰死她！

“春姐，水來了。”

老鴇沒有用真名的，她在這裏叫春姐，她擡起手看看自己猩紅的指甲，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。

門推開，林玉嬋提著木桶進來，旁邊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端著木盆，木盆裏放著毛巾。

林玉嬋跑過三次，第一次被抓回來的時候，於嬌娘差點兒沒打死她，第二次還是，要不是第三次遇到了春姐，春姐和於嬌娘不對付的話，林玉嬋覺得自己會被打死。

春姐對她很好，把她帶在身邊調教，林玉嬋心裏明白是因為春姐瞧不上於嬌娘，不過只要能活著，只要不讓自己接客，她做什麽都願意。

放下水桶，過來給春姐換了熱茶。

“把人洗幹凈了臉，我好好看看。”春姐端著茶，抿了一口。

林玉嬋接過來小女童手裏的木盆，倒上熱水，洗幹凈了毛巾來到蕭佳人面前，低頭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，手裏的毛巾啪嗒就掉進了木盆裏。

竟然！竟然是佳人！林玉嬋傻了，不過很快就低了頭，掩藏住眼裏的情緒，從木盆裏撈出來毛巾擰了兩下，跪在地上給蕭佳人擦臉。

蕭佳人一開始不確定，只是覺得聲音有點兒像，等她看到林玉嬋的時候，見她這幅表情就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，心裏無數個疑問，可是眼下不能問。

臉被擦幹凈了，林玉嬋深深的看了一眼蕭佳人，轉身到春姐身邊：“春姐，這人半死不活的，可能是餓了。”

“你倒是心善。”春姐起身走過來，再次低頭確認之後，嘴角帶了笑意，好苗子，於嬌娘的好日子到頭了。

有些累了的伸了伸懶腰往門口走去：“嬋兒，給我看好了她，吃喝盡管去要來，再讓黑子他們送熱水過來給她洗澡。”

林玉嬋害怕的渾身發抖，春姐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這麽多話，也沒對任何人這麽好過，她知道佳人這下完蛋了，到了這裏跑都跑不出去的。

“是。”後槽牙打著顫，強撐著回了句。

小女童跟著春姐走了，林玉嬋幾乎是撲到了門口關上門，並且拴好才回來，過來幫蕭佳人解開繩子，扶著她坐起來。

“你怎麽到這裏來了？”

“你怎麽到這裏來了？”

兩個人異口同聲，林玉嬋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，兩行淚哭成了小溪，緊緊的抱著蕭佳人：“我不會讓你出事的，佳人姐，我爹娘還好嗎？”

他鄉，龍潭虎穴中，遇到了曾經的故人，很傷感。

蕭佳人回抱著林玉嬋，輕聲：“我也會救你出去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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